扫舍迎年 ——中国·定西网

张立新

扫舍的意思，其实就是打扫屋子，也就是年底的大扫除。北方叫“扫舍”“扫房”，南方称“掸尘”。

按照家乡临洮的习俗，各家于春节前，都要对照老黄历，择日彻底清扫一次房屋。扫舍那天，全家人早早起床，先将屋里的衣服被褥、坛坛罐罐、大小摆设等一干物件搬出，然后用一把新扫帚，将屋里屋外细细扫净，最后将各物再搬回屋，洗净擦亮，便可以干干净净、清清爽爽地过年了。听老人们说，扫舍其实还有更深的寓意，就是通过彻底清洁房屋，可以将积聚一年的阴霾、晦气、穷运逐出屋外，新的年月，健康快乐等舒心之事就会接踵而至，伴随全家。

由此看出，扫舍在很大程度上，寄托着乡亲们对来年生活的美好愿望。

小时候，扫舍对我们来说，是件快乐的事。不仅仅表示着马上要过年，可以放鞭炮、穿新衣、收压岁钱了。更重要，也更让我们充满期待的，是在扫舍时，不时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出现。如一件久寻不着的玩具，忽然就出现在眼前，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，令人惊喜异常。有时甚至会在某个旮旯里，捡拾到一毛、两毛的零钱。当时的一两毛零钱可是大有用处的，可以在伙伴们面前炫耀好几天，去买上一本小人书，或者一件小玩具，或者几粒糖果、几小卷酸酸甜甜的果丹皮，足可让别人羡慕一两个月了。因此，每年扫舍时，我们兄妹三人总是争相早起，乐颠乐颠地搬这搬那，同时睁大双眼，在屋里各个角落间搜寻。

扫舍的时间一般要持续整整一天，待将各个屋子、所有的家具和衣服扫净、洗净的时候，天已黄昏，赶紧又往屋里一件一件地收拾东西。至此，我们往往已经疲惫不堪，寻找失物、钱财的机会也已经过去了，扫舍在我们眼里，再无新鲜感可言，便想尽办法偷懒耍滑头。大人们辛苦了一天，也早就累了，何况又需要我们帮忙收拾一些小物件。每当这时，他们会给每个小孩分配一些工作，再提出一些比较诱人的物质奖励。我们也就乐乐呵呵地开始忙里忙外。

随着年岁渐长，对过年的企盼开始减少，扫舍的乐趣也逐年消减。近几年来，每年扫舍时，大家开始雇佣专业的家政人员来家里打扫卫生，既省心省力，又方便快捷。不过，父母仍然坚持着每年自己扫舍。进入腊月以后，父亲总会拿出老黄历，查找扫舍吉日，然后通知全家开展大扫除。就拿今年来说吧，尽管我很随意地建议今年扫舍该适可而止，不必大动干戈了，但父母仍然坚持要彻底地清扫一遍。中午下班回家，院里照例垒着从屋里搬出的各样物件，父母和已经放假的妹妹穿着干活时的旧衣服，按各自分工，已经辛苦半天了。各房间基本扫除干净，只剩些洗洗刷刷的活儿。母亲让我换衣，加入他们的行列。我看着依然乱糟糟的屋里屋外，满口答应，然后提着扫帚进了厨房。

累了一天，等歇下来时，才又忽然想起，像这些扫舍之类的事，不知蕴含着多少童年的快乐和记忆，但在岁月的齿轮下，这种快乐已然慢慢淡去、悄悄流逝。